鱼，我所欲也；熊掌，亦我所欲也，二者不可得兼，舍鱼而取熊掌者也。

生，亦我所欲也；义，亦我所欲也。

二者不可得兼，舍生而取义者也。

生亦我所欲，所欲有甚于生者，故不为苟得也。

死亦我所恶，所恶有甚于死者，故患有所不辟也。

如使人之所欲莫甚于生，则凡可以得生者何不用也。

使人之所恶莫甚于死者，则凡可以辟患者何不为也！由是则生而有不用也；由是则可以辟患而有不为也。

是故所欲有甚于生者，所恶有甚于死者。

非独贤者有是心也，人皆有之，贤者能勿丧耳。

一箪食，一豆羹，得之则生，弗得则死。

呼尔而与之，行道之人弗受；蹴尔而与之，乞人不屑也。

万钟则不辩礼义而受之，万钟于我何加焉！为宫室之美，妻妾之奉，所识穷乏者得我与？乡为身死而不受，今为宫室之美为之；乡为身死而不受，今为妻妾之奉为之；乡为身死而不受，今为所识穷乏者得我而为之：是亦不可以已乎？此之谓失其本心。

(欤 通 与；乡 通 向；辟 通 避)

墙阴春荠老，笋蕨正登盘。

野饁元无妇，村醅不属官。

何由取熊掌？幸免买猪肝。

犹胜烦秦相，绨袍闵一寒。

獠羞峦错儒庖溽，熊掌大嗤牛尾狸。

饫脔羊膀与驼蹠，芳辛咀噍半酣宜。

庖凤烹龙世浪传，猩唇熊掌我无缘。

只逢笋蕨杯盘日，便是山林富贵天。

稚子玉肤新脱锦，小儿紫臂未开拳。

只嫌岭外无珍馔，一味春蔬不直钱。

龙骨翻翻水倒流，藕花借与稻花秋。

鱼兼熊掌不可得，宁负风光救口休。

只今冠盖盛诸杨，连岁科名属雁行。

笔下戈矛吾退舍，胸中珠琲海倾藏。

鸡群有鹤人谁识，熊掌兼鱼子厌尝。

一振斯文千古事，凭君更为引天潢。

钱少何须万，杯多不过三。

龟肠本易足，熊掌讵宜贪。

散步竹斋外，高吟柳径南。

此心无所用，脱粟亦深惭。

少壮忧藜藿，堆盘齿豁疏。

平生空布褐，垂老賸金珠。

世有伯劳燕，人谁熊掌鱼。

痴年将半百，抚事已嗟吁。

五十余年读道书，老来所得定何如？目光焰焰夜穿帐，胎发青青晨映梳。

甚畏蝮蛇宁断手，已烹熊掌敢兼鱼。

春芜二亩扶犁去，空忆高皇赐对初。

得意难兼熊掌鱼，功名随分勿求馀。

或先或后时而已，将废将行命也欤。

理性明中閒念虑，云山深处著田庐。

君归政好携妻子，泉石寻盟饱读书。

学晚唐诗俗见疏，君家句法到黄初。

淡交顾辱联翩赠，熊掌方尝又得鱼。

此君乃有宁馨儿，犀角丰盈玉不如。

老去烟姿元耸壑，生来风骨已专车。

诗肠惯识猫头笋，食指宁知熊掌鱼。

莫遣匆匆上竿绿，一春心事政关渠。

连年宽水旱，天若相悬车。

麤有芋魁豆，并忘熊掌鱼。

先生饭不足，贤者食无余。

老我知何幸，晨盘厌美蔬。

学废文章传世少，身闲车马过门疏。

壮心易尽彘肩酒，义气肯贪熊掌鱼？列圣仁恩深雨露，两京宫阙尚丘墟。

素怀华渭嗟谁问，且作狂歌楚接舆。

占断溪山不纪年，俗开谤道是呆仙。

马迟甘殿他人后，棋劣常输敌手先。

饥咬菜根美熊掌，穷烧柏子当龙涎。

可怜陈窦无精识，欲以绳维大厦颠。